2019年6月14日 星期五

【對不起,我們都是幫凶】


多天的失落,無從釋懷。也許,唯有文字。

每當有重大的政治事件,作為一個支持民主的中環,便感覺如負千斤。金融業是一個大部份人錢包滿的地方。比如說,從來是私家醫院出入的人,對政府公帑用於建大嶼或醫療開支,感受不深。一旦上班的街道受阻,卻是罪大惡極。這個時候,你會驚訝地聽到無盡狠毒的說話:學生不是收錢便是暴徒,警察打得好! 然後我總是心中有淚......

年輕人勇敢地做了我們不敢做的事,他們被揍被鎖,槍頭的另一端卻是同根生的人淪為棋子。煮豆燃豆萁,我們留了一個怎樣的家園給下一代?

誰也年輕過,今天的社會卻今非昔比。難道我們在盛世中起步、在亂世中安身立命的人,不就是既得利益者嗎?難道中說寧要和諧不要民主、身體卻很誠實的你,又願意放棄外國護照嗎?

因為我們生活美滿,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有夢;因為我們選擇沈默,令制度的不公不義成為常態,養肥了貪污的大白象,卻讓香港人老幼無依。

我一直覺得「中立」這個思維,只適用於制度本身是公平的社會。面對大是大非、制度不公、獨裁強權,所謂中立便是助紂為虐的幫凶。

六月份,十一歲的孩子幾天內去了六四晚會和六九遊行。他問我:「媽咪,點解依兩日啲人都特別好人?」是的,這些地方充滿人情味,人人一片清心。派水派藥派雨傘,一人倒地數人扶起,團結友愛得像不真實的烏託拜。

如果你沒來過這烏託拜,我懇求你,六月十六日,為我們的家,踏出第一步。無論結果如何,與其認命放棄不如不負歲月,至少曾為香港無悔......

2019年6月3日 星期一

歷史隱沒前…




 老大六歲那年,我們曾經在秋色怡人的時節帶他到北京。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作為遊客踏足北京,萬天紅葉藍天白雲,腦海中印下了蕭瑟的長城、雅緻的四合院、令人沈重的紫禁城......

五天的旅程,我們顧了一位當地司機:王先生。他話不多,但很親切,總是嘴角泛著微笑看著孩子。第二天上下車數次,他對我們說:「香港的孩子真有禮貎。」看著小小的Addidas套裝,他問是否很貴,我們說是淘寶貨,他一臉驚訝。

去長城的一天我們往北走,幾天下來,他大概知道我們平實可交心,開始談到自己。他說,六四時他就在長安大街,差點掉了性命。從鎮壓到反思,他明白到自己從小讀的歷史課都是扭曲的,國民黨當年又怎可能沒有抗日?我一下心酸,在綿延千里的壯麗長城下,住著多少個壓仰的心。

最後一個晚上,王先生送我們到大宅門吃晚飯。道別前,他輕拍孩子的頭,再從後車廂取出兩枝青島啤酒送給我們。相互一笑,盡在不言中。

我不知該如何解釋,其實香港人並沒什麼優越,就只是早幾代逃出來生活而已。如果要說六四是香港民主的起步,這場運動的啟蒙老師便是千千萬萬曾經九死一生的京城老百姓。當悼念都是奢侈回憶隨時有罪時,我們身處即將消失的彼岸,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親手讓歷史隱沒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