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6月3日 星期一

歷史隱沒前…




 老大六歲那年,我們曾經在秋色怡人的時節帶他到北京。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作為遊客踏足北京,萬天紅葉藍天白雲,腦海中印下了蕭瑟的長城、雅緻的四合院、令人沈重的紫禁城......

五天的旅程,我們顧了一位當地司機:王先生。他話不多,但很親切,總是嘴角泛著微笑看著孩子。第二天上下車數次,他對我們說:「香港的孩子真有禮貎。」看著小小的Addidas套裝,他問是否很貴,我們說是淘寶貨,他一臉驚訝。

去長城的一天我們往北走,幾天下來,他大概知道我們平實可交心,開始談到自己。他說,六四時他就在長安大街,差點掉了性命。從鎮壓到反思,他明白到自己從小讀的歷史課都是扭曲的,國民黨當年又怎可能沒有抗日?我一下心酸,在綿延千里的壯麗長城下,住著多少個壓仰的心。

最後一個晚上,王先生送我們到大宅門吃晚飯。道別前,他輕拍孩子的頭,再從後車廂取出兩枝青島啤酒送給我們。相互一笑,盡在不言中。

我不知該如何解釋,其實香港人並沒什麼優越,就只是早幾代逃出來生活而已。如果要說六四是香港民主的起步,這場運動的啟蒙老師便是千千萬萬曾經九死一生的京城老百姓。當悼念都是奢侈回憶隨時有罪時,我們身處即將消失的彼岸,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親手讓歷史隱沒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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