牆上的貼紙

愛室內設計，對居室陳設也略有要求。初為人母時我很介意老大作壁畫，所以很早就教育他只可以用白紙。蠟筆一旦碰上了牆壁，還要他馬上清洗。從前的我，一向不明白為何有些家庭讓孩子的字卡、玩具放滿客廳。丈夫大概也頗有同感，所以我們的家成功保持了三年光潔的牆壁，直到三年前。

老大拿著心愛的貼紙往我們雪白的主人房門上貼，一個接一個，東歪西斜，凌亂不堪。

爸爸見到即時大喝：「喂！你在做什麼？怎麼把門弄成這樣！」
那兩顆彈珠般的黑瞳明顯受驚了：「... 可...可這是我送給爸爸媽媽的呀... 」
我們徬然大悟，原來貼紙是小孩的寶貝，只送給心愛的人。
「啊... 原來這樣啊...」爸爸再也沒有抗議了。

幾個月後，我看過一部日劇，一位老人去世後，警察正調查死因是否有可疑。偵探發現其實老伯伯是自殺的，他選擇躺下離去的位置，正正看著與死去的老伴和孩子的全家福，以及一大堆孩童留在牆上的貼紙，有的掉角、有的枯黃，見證著他一生最快樂卻一去不返的時光。

我注視著牆上的貼紙鼻子一酸。原來今天我們以為破壞家居品味的McQueen和Doraemon，將會在三十年後變成兩老懷愐過去時珍而重之的回憶。

也許，最有價值的設計藝術，從來就是用心靈打造的。